太阳门（断章）——鲁格篇

太阳门（断章）——鲁格篇

写在前面：在《太阳门〇-日光镇六-IV》中，将出现令人震惊的转折，不过在此之前，我先把我们团另一位PC鲁格的出场先写一写吧，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写到他真正出场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从日光镇开始，我们的雷和Wildgun又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才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一条被阳光照射的泛白的驿路上，遇见了在树荫下休憩的矮人鲁格。

正午阳光穿透层层的树叶，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鲁格翻了个身，在迷迷糊糊中用他粗大布满细小伤疤的手指弹掉爬在他身上的几只小甲虫，然后继续靠在树上睡觉。

他又梦见了这样的情景。

他当时穿着一身轻巧的布甲，仅仅是关节处有着简单的防护；他当时背着一张粗糙但是好用的弓，上面除了保养用的油脂什么也没有涂；他当时用的匕首缺了一个口，在割肉和削木头的时候总是一顿一顿的。

那时候的他，穿梭于凤凰山脉最深处的密林之中，整个世界似乎就是一棵棵参天古木以及被树叶割裂的湛蓝色天空，还有他的叔叔。

每当他回忆起这片森林，他就想起自己爬上那棵巨杉，看着脚下的森林茫茫无边，朝阳升起，晨风吹过，金色的光芒如巨浪一般在树海呼啸而过。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看着深邃的天空，从山头还是蔚蓝色，而到了头顶，天空蓝的发黑，几只黑点在那天空最高处移动，鲁格知道那是翱翔的雄鹰。而极目望去，他还能看见白色的山脉，据说那里白雪铠铠，暴风呼啸，除了鹰，什么生物也不可能在上面留下它们的脚印。他那时候感觉这个世界很大，而且都属于自己，没有人和他一起来享受这片天地，每次想到这里，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站在树干上，张开双臂，拥抱风和阳光。

他还会想起自己的叔叔，他似乎没有什么亲人，从他记事起，他就跟他的叔叔相依为命，从矮人和人类语言的拼写，一个矮人对于岩石的了解，一直到一个在丛林中生活的人应该会的伙计，他的叔叔都是手把手一点一点教会他的。他不止一次问他的叔叔他的父母，但是叔叔从来都不告诉他，只是闭起双眼，淡淡的说：“你还不够强大。”

他有时候问叔叔为什么不出去，不是说在这片树林之下，有着许许多多的国家，部落，城市和村落么？那时候他的叔叔嘴角就会微微上扬，在浓密的胡子里出现了一个嘲讽的微笑：“那是无聊的东西，孩子，是人类的小玩意，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巨大笑话，人类仅仅能活上不到一百岁，这么短暂的时间，明明连感受这个世界自然的美都觉得短促，他们却又把大段大段的时间耗费在勾心斗角，相互残害上，那些人类，迅速的老去，到了最后却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这些城市，一个个被烧毁，有些重建，有些又被自然占领。那些国家，一个个迅速的衰亡了，有些存在了几十年，有些存在了几百年，他们的臣民为了并不尊敬他们的国外或者领主相互残杀。这样的愚蠢，你喜欢么？这片树林，我住了已经一百多年，却丝毫没有厌倦，但是那些人类的都市，我却连一天都呆不下去。孩子，岩石，树木，小河，大海，那才是永远美好，永远值得品味的东西。”

“但是叔叔，我们矮人不是都住在地下么？你教我打磨岩石，教我估出各种各样工艺品的价值，不是为了到地下生存么？为什么不去呢？”

那时候，他的叔叔就会和往常一样，闭上双眼，抚摸着他的头：“你还不够强大。”

他们虽然住在密林之中，但是并不孤独。

因为在这片树林中，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之间，就像海水中的砂粒，时不时就会发生碰撞。

鲁格记得他的叔叔第一次带他远足之前把腌好的肉干放在一个树洞里，而且他们的小木屋也摆好碗筷，就像等待什么客人来到一样，门用树干支起来，也不关起来。

每当几个月的远足结束后，鲁格就会发现树洞里的他叔叔腌制的肉干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其他的肉干，有海边的鱼干，鳄鱼肉干，海豹一块块整齐的油，也有草原上的马肉干，鹿肉干，甚至有些时候还有一小坛酒。

“这是我们的传统。”叔叔看见树洞里依然满满登登的时候微笑着说：“我们这些游荡在世俗之外的人都是朋友，我们的肉干就是他们的肉干，他们的肉干就是我们的肉干，只要是经过这里饥肠辘辘的人，都可以享用这树洞里的食物，而有些人看见里面的东西少了，就会补上去。”叔叔从树洞里拿出一块鱼干，用牙撕开，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我想起了我的师父，一个快要老死的精灵，他在我的照顾下又活了十七年，把他的技巧全部传给了我，我想起了他给我解释树干的肉干时对我说的话，就像今天这样。”

然后他的叔叔推开了门，里面已经面目全非，盘子，凳子肯定有人动过了，连那本通用语写就的破旧的诗集都被摊开，放在桌面上，但是看得出来屋子依然很整齐。鲁格凑过头去，看着在摊开的诗集旁，有一张纸条，他递给了叔叔。

叔叔拿起这张纸条，欣慰的读到：

“到您的小屋中渡过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是我无上的荣幸，这本美妙的诗集让我回忆起了我在地下的时光，您也是地下的子民吧。从您这个房间的某些布局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您和我一样，都是不喜爱游荡于世俗之人。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叫我银刃就好，我是荒野中的学徒，都市中的过客，四海为家的战士，以魔法怪为宿敌的巡林客。”

叔叔给他回了信，夹在诗集中。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长期的通话，常常是又过了几个月，诗集中就会出现新的字条，那个神秘巡林客的回复，两个人就像好朋友一样，但是却又阴差阳错永远见不到面，两个人回忆地下的时光，幽深的隧道，地下的岩浆，高耸的石壁，但是没有提到双方在地下居住的城市。鲁格感到一种迷人的神秘感，他感到那些形形色色的就在他们的身边游走，他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年，他的叔叔突然要他独立远足，因为他已经五十岁了，对于人类来说这已经是人生的暮年，对于矮人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回来之后，你就是一个男子汉，记住我的话，这趟路并不难走。”携带的物品的重量都有严格的规定，鲁格最后还是选择了他的弓和剑，还有那把缺口的匕首，虽然他们占去的绝大部分的重量指标，然后，他就上路了。

这次的历练比他想像的还要难，但是因为他娴熟的技巧和几十年的苦练，他完成了任务，他兴冲冲的把那几只比他的头还大的野兽的头颅背在身上，轻巧的越过那片地衣的屏障。

“叔叔！我回来了，按照你的地图我找到了那个 ‘碧翠之笛’神庙，这次一共来了十个人，我是第三个到的，然后我们参加了‘大狩猎’，你看看，这个是座狼的头，这个是凶暴熊的头……叔叔！！”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的叔叔靠在树上，树上布满了血，因为凝结变成了深褐色。叔叔的腹部缠满了布条，布条却被鲜血浸透。顺着叔叔的脚望过去，是一股鲜血的细流，细流那一端，是一个倒地的细长身影，一个黑皮肤，尖耳朵，银色长发的人，一个——卓尔。

“我在五天前杀死了他。”他的叔叔吃力的笑着，“这个人，就是我将近二十年的朋友，银刃，我最好的朋友，会把他的历险日记留给我看的朋友，我在森林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来自地下的朋友，是个卓尔。”他的叔叔突然大吼道：“是个卓尔！所以见面的时候我要杀了他！他要杀了我！我们矮人和卓尔是不可能和解的！他们杀死我们的人民，掠夺我们的城市，烧毁我们的艺术品！一个矮人遇见一个卓尔，必须有一个完蛋！哪怕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流浪的荒野之人。”

鲁格突然感到“你还不够强大”这句话的涵义，也略略知道了他居住在山野的原因。

“叔叔……”鲁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快走吧！”他的叔叔突然向他吼道。

“叔叔……”

“那个卓尔，是‘丛林王子‘的人！那个残酷的组织，每一只箭都会消灭一个矮人！他在死之前已经发出了信号，我们被标记了！几天之后，几十名杀手就会赶来，把箭射入我们的喉咙，把细剑刺入我们的眼窝！”

“我可以帮您……”鲁格感到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底气，他听说过这个“丛林王子”，知道那些由卓尔组成的杀手集团是多么的恐怖，关于他们的事迹无穷无尽，每一项都针对矮人，每一项都那么让人毛骨悚然。

“你快走吧！”他的叔叔悲愤的看着他，拍着沾满血的胸脯。

“我已经等待他们一百多年了，每一夜都想着把我的箭刺向那些畜生的胸膛。你还年轻，孩子，你刚刚通过试炼，是一个小孩子。看看那个熊的头，那个切口多平整啊，你还要成长的，你会比叔叔还要强，现在，先努力活下去吧。”

“叔叔……”鲁格低下头，咬着牙，然后抬起了头，“那么，叔叔，永别了。”

叔叔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向萨拉丁发誓，记住您的每一句话，修炼我的技艺，磨练我的意志，把我的利簇射向卓尔的心脏，为了森林的宁静和矮人的和平而战！”

“走吧……”叔叔看着他，鲁格感到叔叔已经老了，胡子的颜色开始变浅，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一股苍凉的感觉突然激打着他努力振作的心。鲁格握紧了拳头，转过身，甚至连一句郑重的告别的话都没有，便一头扎进了树林之中。他听见背后叔叔的喃喃自语：“真是可笑啊，我一直以为他是矮人，他一直以为我是卓尔，即使是死前，他还以为那个自称‘狮牙’的人正在远游，而真正的‘狮牙’，正在把长剑从他的胸前拔出来…………”

鲁格不知道自己是在回忆还是在做梦，是在昏睡还是在清醒，他仅仅是缩了缩身体，离开森林四年了，想到这里，他感到有些冷。